寫在前面的話:
多年來,徐州市小海燕記者團曾多次奔赴北京等地尋訪開國元勛的后人,28位開國元勛的后人接受采訪,其中有劉少奇、董必武、李先念3位國家主席的后人,有朱德、劉伯承、賀龍、陳毅、羅榮桓、徐向前、聶榮臻等7位開國元帥的后人,有陳云、董必武、李富春、李先念、陸定一、陶鑄、譚震林、陳毅、徐向前、聶榮臻等10位國務院副總理的后人等。開國元勛們在革命戰爭年代為新中國的解放出生入死,夜以繼日戰斗在外,無暇顧及他們的子女,新中國建立后他們的子女,在父輩影響教育下,不搞特權,嚴于律己,為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做出了為貢獻。目前他們都步入老年,仍然關懷下一代,為賡續紅色血脈,傳承紅色基因做貢獻。在采訪活動中都是挑選最優秀、寫作最好的小記者參加活動,寫作要求事跡突出,文字精煉,有教育意義,每篇采訪稿要求寫作字數在4000字左右,由于當時電腦還不普及,寫作要爬格子,采訪稿寫好后,經指導老師修改后重新謄寫,郵寄給被采訪者本人,經本人審閱修改再寄給記者團,遺憾的是由于搬家、地址不詳等原因,有幾篇采訪稿件遺失。原打算出《采訪開國元勛的后人》一書,因種種原因至今沒有成型,這些難得的采訪稿件,擺在我案頭多年,近日拿出來翻閱,我想在黨的二十大召開之際,能把他整理出來,通過網絡媒體,獻給廣大的讀者也是一件幸事,對青少年是一種教育,讓讀者進一步了解開國元勛的后人,在黨的培養教育下,在父輩影響下為祖國為社會所做出的貢獻。
作為兩屆國家主席、一屆全國人大委員長,黨中央副主席,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卓越領導人之一的劉少奇,曾有過這樣一句話:“在前進的大道上,是沒有平平談談的路可走的。”他的女兒劉愛琴女士,就是走了一條坎坎坷坷的路,一條灑滿汗水和淚水的路。
一
1927年初,小愛琴出生于江城武漢。當時正值工人運動熱火朝天的時候,劉少奇同志22歲從蘇聯莫斯科東方共產主義大學學習時,由青年團員轉為共產黨員,歸來之后領導了震驚國內的“五卅”運動,省港罷工,1927年初又領導了武漢人民返回漢口英租界的斗爭,小愛琴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生的。但風雨多變,潮起潮落,緊接著的“四一二”反革命事變,以及“馬日事變”、“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從此內戰代替了團結,獨裁代替了民主,第一次國內革命失敗,劉少奇同志和其他黨的領導干部便離開了武漢,在白區進行黨的地下工作。為了革命事業,劉少奇同志只好把自己最喜愛的不足一歲的小愛琴留在了一個工人家里,從此劉愛琴就過起了寄人籬下的艱苦生活。
劉愛琴從小就是吃養母的奶長大的,當時工人家庭一般都十分困苦,生活非常艱難,劉愛琴養母的家里也是如此。她養母還有一個幼小的孩子,后來養母失業,家里生活十分困難,承受不了多一個娃娃的負擔,只好將小愛琴賣給一個拉三輪車的人家當童養媳。那時小愛琴只有七八歲,于是,劉愛琴很小就承擔起了沉重家務,掃地、洗衣、打水、哄孩子,幾乎所有大人干的活,她都得干。那個時候在南方,做飯都是用土灶,那是用泥巴壘成的高高的爐子,愛琴小小年紀,個子又矮,燒飯要踩在凳子上才能夠著灶臺,燒水做飯上上下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樣一直到了1938年國共合作,父親劉少奇在延安幾經周折才找到了小愛琴的養母,并從拉三輪車的人那里將愛琴接回了延安,與父親分別了十余年的小愛琴終于和父親團聚。
二
到了延安之后,劉愛琴都11歲了,才開始上學。12歲時還有李富春的女兒李特特等其他革命家的子女們,在黨的安排下,一起把他們送往蘇聯學習。他們從延安到蘭州,然后進入新疆經烏魯木齊,到阿蘭木圖。幸運的是當時周總理胳臂有傷,也到蘇聯去醫治,劉愛琴她們時而與周總理同行,時而又分別而行。歷時三個月才到達蘇聯首都莫斯科。
在蘇聯國際兒童院,有來自世界30多個國家的孩子們,不同膚色的各國兒童和睦相處。當時正是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兒童院的德國兒童都很多,老師并沒有因為他們的國家正在侵略蘇聯而對他們另眼相待,而是在課堂上號召學生們一起融洽生活,和睦相處。老師給各國學生講戰爭是法西斯分子挑起的,德國的人民是反對這種非正義的侵略戰爭的道理,教育孩子們要真誠相待,不要互相歧視,雖然那些遠離父母的日子是艱苦的,但也充滿了笑聲和樂趣。
劉愛琴在蘇聯是學習計劃經濟的,哥哥、弟弟是學習導彈專業的,哥哥劉允斌還獲得了學習金質獎章,并保送到莫斯科大學攻讀博士,經過哥哥刻苦學習和不懈努力磨煉,最終,汗水沒有白流,哥哥成了當時留學生中唯一的博士生。
十年彈指一揮間,1949年后,這批留蘇學生返回了祖國懷抱,投入了新中國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后來蘇聯撤回了駐中國大批科技人員,于是,他們這批留蘇學生挑起了建設祖國的科技大梁。劉愛琴的哥哥劉允斌成了導彈專家,全國第一顆導彈、氫彈的爆炸成功是他們付出的心血和汗水,這段時間劉愛琴在中國人民大學繼續攻讀經濟學專業,畢業后分配到國家計劃委員會工作。
三
1958年“大躍進”的巨風卷起了時代的浪潮,號召廣大知青支援邊疆建設。劉愛琴沒有利用特權,以及自己特殊的身份,留在北京工作,而是積極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主動報名加入了支援邊疆這個吃苦的行列,當單位同志聽到劉愛琴的名字也在支邊青年的行列中時,都十分驚訝,沒想到國家主席、全國人大委員長的子女也去支邊。當劉愛琴講到這兒時,她笑著說,那時候面對那么多質問、驚訝,也是淡淡一笑,因為她覺得自己和所有知青一樣,也是朝氣蓬勃的熱血青年,支援邊疆建設是青年們共同責任和義務,沒有什么特權和身份。
劉愛琴被分配到了內蒙古,她懷著身孕上了路。到內蒙古沒有多久,正趕上自然災害,小孩生下來沒奶吃,領奶的證就是在戶口簿上蓋上個大印罷了。然而領奶的地方也沒有奶,幸好,當地一位老干部把自己的奶粉讓給了孩子喝。1961年劉愛琴在內蒙古又生了第二個女兒,仍是不能解決奶水問題,當她聽說牧場有牛奶時,就自己騎車到幾十里外的牧場去取奶,當時人都沒有吃的,牧場里的草少的可憐,奶牛只能產一點兒奶,所以每次只能取不多的牛奶。就這樣,每隔幾天就騎車奔走幾十里,每次取回一點點牛奶,才含辛茹苦把孩子養大。劉愛琴老人在回憶那些苦日子時,皺著眉頭說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那時哪來這么大毅力去奔波。
在內蒙古,劉愛琴他們住的是泥草屋,喝的是壓井水。那泥草屋就是用泥草和成料以后,壘糊曬干而成的。北方冷,就用泥壘炕,冬天還行,而到了夏天天氣太熱,還不能將炕打倒,因為炕是與墻連著的,炕一倒墻也得四分五裂。在衣著上甚至連件夏天穿的的短袖衫也沒有。飲食方面,一個月一個人只有一兩油,見不到肉。有一次,劉愛琴到北京開會,正巧廚師給父親劉少奇做了一些牛肉放在桌上,準備給她的父親劉少奇吃,劉愛琴到了家中,見到了桌上的牛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口吃起來。當她意識到應該給父親留一些時,自己已經吃完了。這時父親劉少奇也在場,就是沒讓劉愛琴看到他,當劉少奇看到女兒狼吞虎咽時的情景時,沒有說什么,一直等到女兒愛琴吃完,當女兒愛琴抬著頭用不安的目光看著父親時,父親慢慢地站了起來,踱了出去……
生活便是如此,充滿了艱難困苦,每一個生活的腳落里都有她留下的汗水。
四
當劉愛琴奶奶談到文化大革命時期時,還幾次欲講都咽了回去,仿佛不知怎么表達胸中的言語。從她扇動的鼻翼和抽動的嘴角,完全可以看出老人是抑住了多么大的痛苦和激動的感情,才對我們這些小記者訴說那不堪回首的歲月。
在文革的風暴中,父親、哥哥及整個家庭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沖擊,當時劉愛琴在內蒙古,突然接到工作停職的命令,如泰山壓頂一樣,馬上覺得喘息不過氣來,沒多長時間,就傳來哥哥劉允斌的噩耗,哥哥只有42歲呀,他可是中國研究核彈和氫彈制造的大功臣呀!一個為國家有重大成就的科學家呀,卻死在了古老的蒸汽火車輪下。
就在這種情況下,父親劉少奇還曾對子女們這么說過:“革命總是有發展,但在發展的過程中得找一個反面人物來推動革命發展,這次既然選擇了我,我就要當好這個反面人物。”在老一輩革命家的心目中,永遠都懷著一顆對黨無限忠誠的赤心。劉愛琴奶奶心里也有一種信念:自己從來沒有對黨不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黨的事情。就是這種精神支柱才使得她頑強的挺了過來。以后的勞動改造等處罰,都無法使這位生活的強者低頭。但任何強者也有折不斷的親情。英年早逝的哥哥,含冤去世的父親,還有剛剛長大的孩子,他們將來怎么辦呀?一直到1980年終于為劉愛琴父親劉少奇平反昭雪以后,劉愛琴與家人才回到首都北京,不久到警官大學教俄語,她把剩下的歲月與汗水灑在了三尺講臺上。
五
劉愛琴奶奶在她后半生平靜的歲月中,沒有靠自己的身份、能力去爭名奪利,只是老老實實的站在講臺上,用自己的汗水澆灌祖國的苗蕾。常常有人說她傻、或慫恿她去求個一官半職,還有人甚至笑她清高。對于這一點,劉愛琴奶奶覺得十分可笑,她說自己連“清高”這個詞是什么都沒有搞懂,哪來什么清高?的確,能夠一生這么經風歷雨,承受歷史大潮如此沖擊而過來的人哪談什么清高。在她的皺紋里藏滿了人生道路上的坎坎坷坷,痛苦離合,對功名利祿,早已淡如云煙,盡管是在晚年仍舊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后來我們得知,劉愛琴奶奶家住的十分遠,為了專程接受我們小記者的采訪,自費打車,花了幾十塊錢,按時來到采訪地點,讓我們十分感動。
1991年劉愛琴奶奶離休后,雖然已是晚年,但生活十分多彩,社會活動、旅游、鍛煉、娛樂、為孩子講紅色故事,還常常寫前輩的故事,前不久剛剛寫完了《我的父親劉少奇》,此書正在出版中。說到這兒,她又回憶父親對他們的教育,主要是“修養”,她說,以人為師,處處以他人為重,將好事讓給別人,由于父親很忙,與父親很少見面,往往是讓秘書安排時間同孩子座談。劉愛琴奶奶講,在他的記憶中,與父親在一起座談一共也只有三次。
這便是開國元勛,全國人大委員長劉少奇之女劉愛琴奶奶坎坎坷坷風雨泥濘的一生,這便是國家主席劉少奇之女劉愛琴的滲透淚水與汗水的一生,這便是黨中央副主席劉少奇之女劉愛琴充滿愛和幸福的一生。
徐州市小海燕記者團小記者王超
編輯整理、圖片資料提供 陳曉